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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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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對榮王殿下而言,簡直如同水火兩重。

趙世禛從來是個寡欲的人,畢竟天生好潔,也容不得別人在跟前放肆。

只是,獨獨對她不一樣。不管是過去,還是現在。

闌珊的手很綿,溫嬌且軟。

說話的時候,濕潤微熱的氣息噴在他的後頸上。

他有一種錯覺,可能是闌珊吻了上來。

又或許不是錯覺,而是真實的。

這種似真似幻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他的忍耐到達了極限,突然間又聽到闌珊那句話,便再也無法自制。

闌珊沒想到這次竟這麽快,超出意外,一時卻有些楞住了。

聽到趙世禛的呼吸聲加重,片刻又靜下來,只突然伸手將她推開。

闌珊微微往後一倒,卻見他仍是背對著自己不動。闌珊楞了楞,便又訕訕地靠近過去:“怎麽了?”

趙世禛閉上雙眼,憤憤地不言語。

闌珊捉著他的手臂道:“生氣了嗎?”

趙世禛又將她的手推開。

這明顯賭氣的樣子讓闌珊不由笑了:“好吧,好歹收拾一下,這樣睡豈不難受?”

趙世禛閉目不語,仿佛已經睡著。

闌珊見他不動,便回身從枕邊拿了一塊帕子,探手過去給他清理。

趙世禛本還想把她推開,但從來都是他服侍闌珊,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主動的細心體貼的伺候,所以心裏雖然還有些抗拒,但那抗拒也不過似曇花一現,稍縱即逝,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情緒。

當闌珊發現手底之物再度蘇醒的時候,啞然之餘,少不得又再服侍他一回。

直到梅開二度後,榮王殿下總算有些心滿意足。

闌珊瞧著他微紅且帶微汗的臉頰,那眼角的紅格外深一些,正是動情之故。

於是悄悄地問:“我剛剛說的話,五哥聽見了吧?”

趙世禛哼了聲,終於屈尊降貴般的答了句:“你還不累嗎?”

闌珊笑道:“跟五哥說說話,哪裏會累。”

趙世禛冷哼道:“我是體諒你的身體才不為難你,你可別總惹我。”

闌珊索性抱住他:“我今晚上也夠盡心的了,難道榮王殿下還不滿意?”

趙世禛背對著她,嘴角微微上揚:“哼,只能算是差強人意罷了。”

“那也是你教的不好啊……或者哪裏不足的說出來,我再盡量改罷了。”

趙世禛的心怦然一動,終於忍不住回頭看向她:“你、你出來這一趟怎麽……”

闌珊咳嗽了聲。

她本來當然不是這樣外放的性子,只是因為知道兩人分別已久,甚至聚少離多的,自己懷著身孕直到現在,還不宜行房,趙世禛身邊又沒有什麽侍妾之類,所以心中格外憐惜,也願意放下身段兒讓他開心。

“因為是五哥啊,”闌珊把臉貼在他的背上:“只要讓五哥高興我什麽都可以。我也知道……先前苦了五哥了。”

趙世禛原先是給她說破,煎熬中一時情緒失控,才有點兒惱羞成怒的。

可闌珊不屈不撓的,卻又生生地把他的心拉了回來。

榮王慢慢轉過身來,凝視著闌珊道:“你說什麽?你知不知道,我願意我更苦千百倍,也不想讓你離開我,不想讓你受先前那些折磨。”

闌珊睜大雙眼,往他懷中靠了靠:“五哥……”

趙世禛張手把她摟了過去,停了停,又道:“我最大的苦,不是別的。——是你不在身旁,是我差點……差點忘了你。”

趙世禛的確都想起來了。

自從那天晚上,在靖國公府殺了鄭四跟鄭攰,幾乎走火入魔的時候,突然間聖孝塔放出電光萬丈。

說不清是巧合,還是冥冥中自有神明之意,當那雪亮的電光將趙世禛籠罩在內的時候,就好像那熾烈的光芒也將他從裏到外都照的通透明白。

電光閃爍中,似白駒過隙,種種被深埋於心底的舊事行雲流水般掠過心底。

正如趙世禛跟趙元吉所說的,那一夜他本來是會死的。

自打開春以來,春雷春雨也有過幾場,但聖孝塔一直安安靜靜。

也許是因為那天的雷鳴電閃本就激烈才引發了聖孝塔的電光,但是對趙世禛而言,他沒有辦法把這個歸結為單純的巧合。

緊緊地把闌珊抱在懷中,想到那夜的情形,仍舊有些心有餘悸。

那時候他內憂外患,一面要抵抗藥力發作引發的種種幻覺跟誘惑,一面又要壓制心底蠢蠢欲動的舊念,所以五官都滲出了血。

是聖孝塔熾烈的光,將那些魔障盡數消除了。

醒來後的趙世禛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此事。

那段日子裏他將闌珊留下的信反覆看了無數次,之前雖看過,但再看的心情,跟先前又有不同。

之所以沒有著急去追闌珊,是因為知道現在他最應該做的是什麽。

同樣的事情他曾經做過一次——闌珊離京,而他從西北歸來直接便去追了。

他只當自己所做無人可擋,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後,甚至自己的母妃,起初他也的確是這樣認為的。

饒州那一段相處時光,堪稱是不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,從不後悔。

誰知此後引發的種種才是真正可怕之處。

他差點兒就永遠的失去了闌珊,就如同他曾經不放在眼裏的溫益卿一樣,而且他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察覺!

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更讓趙世禛覺著驚悚恐懼的了。

是夜,闌珊縮在他懷中,聽榮王時斷時續地說著過去的事情。

他講的並不很完整,也不是從頭很有調理地告訴,只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。

闌珊卻很明白他的心情。

擡手輕輕地撫了撫榮王的背:“就算是中了催眠之術,五哥心裏仍是有我的。”

趙世禛把心裏的話告訴了她,聽了這句,心頭卻又酸澀不堪。

更多的直白的話他不想說,只是抱著她不放,讓她緊緊靠著自己心口的位置。

闌珊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,極為心安。

忽地也想起一件心病,便抿著嘴笑問道:“五哥,在湄縣你見了我……怎麽看著冷冷淡淡的?”

趙世禛沒想到她仍然記得這件事,卻不回答。

榮王也有些說不上來,想見,想念,這些都不必說了。

但是如同當時闌珊聽見他的聲音都有些相見情怯之意,對他而言卻也是同樣。

尤其是知道了自己曾經給蒙蔽,差點兒就狠狠地辜負了她,所以就算是那洶湧激烈的相見之歡,都沒有辦法掩去那種無地自容以及後怕之感。

他心中有無限的話,有難以出口的深情跟愧欠,當時握住她手的時候,的確是想緊緊地將她抱入懷中,肆意親吻,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想念。

可終於還是克制著,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。

闌珊見他沈默,卻又想起另一件事:“對了,富總管……”

趙世禛聽她提起這三個字,知道她關心陸婆婆,才俯首在她耳畔道:“我當時一掌震斷了他的渾身經脈,從此他的功夫也盡廢了,再也不會用那種法子了。之所以這麽做,一是絕了這種邪術,二是……我知道父皇隱約也知曉了,王府內應該也有父皇的眼線,所以才造成他假死之狀。”

闌珊之前從陸婆婆那裏得到些口風,聽趙世禛親自說起來,才道:“還好。那法子不會再害人了就行。”

趙世禛吻著她,像是要把先前欠缺的補回來,一邊輕聲說道:“再也不會了。”

次日王駕出城之前,雨霽早早地跑來探望小世子,跟西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讚。

趙世禛才在外間點配王駕啟程事宜,還沒進門就聽見兩個人在吹捧小世子的長相跟精神頭,說的天花亂墜。

榮王嘖了聲,負手進門,道:“雨公公早啊。”

雨霽見他回來,才忙請安道:“王爺回來了,今日這麽早啟程?昨日奴婢看舒妃娘娘確實比先前要清減了好些,若是晚點兒也無妨。”

趙世禛一笑道:“本王倒是想晚點兒,是她不肯,一早就催著,怕雨公公嫌我怠慢。”

雨霽忙陪笑道:“娘娘就是為人謹慎。”說到這裏,不由笑道:“老奴卻想起當初皇上因為聖孝塔的事情第一次召見娘娘的情形……”

趙世禛卻從未聽過這話,當下問道:“是嗎?怎麽樣?”

雨霽笑道:“當時還不知娘娘是女子呢,只是見她長的清秀,性格溫和,言語又可喜的很,心裏就喜歡著,當時皇上高興,要賞她寶貝,那麽多的珍奇古玩都不要,夜明珠都不要,卻看中了那龍紋甲,那會兒老奴還想,她一個斯斯文文的文官,要那個東西做什麽?沒想到居然是給王爺惦記著,事後皇上還說呢……”

趙世禛一字不落地細聽著:“父皇說什麽?”

雨霽道:“說娘娘有眼光,是個有勇有謀,有情有義的人。”

趙世禛聽到這裏,便道:“是嗎,若真的她這樣好,以後身份暴露的時候,怎麽又命懸一線呢。”

雨霽忙道:“王爺是誤會皇上了……如今事情過了,老奴也就不瞞著了,其實皇上早就覺著有些不對了,畢竟娘娘當時就跟王爺過從甚密,又且跟公主駙馬等關系很不一般的,皇上自然有些疑心呢。只是因為娘娘才幹過人,才不計較那些。”

趙世禛道:“雨公公你倒是會說話,什麽不計較那些,叫本王看,不過是因為能多使喚一個能人罷了。”

榮王心知肚明的,皇帝是個城府極深的人,當初建立建立決異司並讓闌珊擔任司正的時候,趙世禛就有些疑心了,而且偏偏又接連幾件大事壓下來,當時只要闌珊解決不了,皇帝自然可以急流勇退順勢把她打壓下去,更有甚者,假如她在這些棘手的事情裏有個萬一……那麽自然就更加順理成章,真真的就可以讓楊時毅手書吊祭匾額,來一個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”,大家皆大歡喜不動聲色的掩埋了此事。

誰知道不管是鄱陽湖,甚至於滇南這般懸而未決四年之久的奇案,經過她的手,都迎刃而解了,非但沒有把她悄悄地“掩埋”了,反而名揚天下。

再加上是榮王側妃的身份,那些喜好奇聞故事的百姓們,當然會樂得眾口相傳,更把闌珊之前的那些故事都翻出來編成了傳奇講述。

闌珊因為要保養身子,並不曾多往外頭去,但是趙世禛在襄州的時候在坊間行走,就曾見過好幾家酒樓上,說書先生不是演說“無尾巷”就是“聖孝塔”,或者“感因寺”、“百牧山”等等,各出奇招,精彩紛呈,在原本的故事上更加倍的繪聲繪色。

看這個架勢,最新的“鄱陽湖”以及“湄山案”只怕也要呼之欲出了。

雨霽笑道:“皇上其實也是惜才啊。要是換了別的什麽人敢這樣,早就砍了腦袋了。”

趙世禛忖度著說道:“雨公公,你說,若不是事情是皇後娘娘戳穿的,皇上是不是還會裝聾作啞,繼續不動聲色的使喚著她呢?”

雨霽的回答很有分寸:“那會兒娘娘在工部身居要職,這自然……在其位謀其政嘛。”

趙世禛撇了撇嘴:“這麽說來我倒要感謝皇後娘娘,因為她出面戳穿了,才能讓小舒恢覆身份,才能名正言順的進王府。”

雨霽笑說:“這也是陰差陽錯,大概是早有註定的。”

趙世禛想了片刻又問道:“那照你看來,對皇上而言,是多一個生了小皇孫的兒媳婦好呢,還是多一個能幹的朝臣好呢?”

雨霽皺眉想了半晌,笑道:“以奴婢的私心覺著,自然是小皇孫重要,但若是兩全齊美的話,豈不更好?當然……這是奴婢自己胡說的。”

趙世禛哼了聲,看了他幾眼,終於道:“過了粟州,正常再走七八天就該到京了,雨公公不先行回京嗎?”

雨霽道:“皇上這次是命我來接舒妃娘娘進京的,當然要一路隨行陪侍。”

這日晚間在一個小縣城裏歇息。吃了晚飯,沐浴過後,趙世禛攏著闌珊的頭發,小心替她梳理,一邊說道:“我探聽雨公公的口吻,總有種預感。”

“是什麽?”

趙世禛道:“你跟咱們的楊大人一樣,也通古博今的,自然也知道‘魚我所欲也,熊掌亦我所欲也’的典故?”

闌珊噗地笑了:“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嘛,怎麽說的這麽拗口,又提這個做什麽?”

趙世禛道:“我擔心,皇上一點兒也不放過。”

“我還是不懂,不放過什麽?”闌珊有點緊張。

趙世禛道:“滇南這件事情,你做的很妥當,加上饒州那邊的名聲也都散了開去,這會兒全天下都在議論決異司的舒司正,幾乎沒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了。”

闌珊聽他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,忍不住笑道:“你想怎麽樣?”

趙世禛道:“我沒想怎麽樣,難道叫人到大街上去喊,說決異司的舒闌珊就是我的王妃嗎?”

闌珊笑著搖頭:“你還沒說完皇上到底如何呢。”

趙世禛道:“我是說,如今決異司已經是無人不知了,舒司正的名頭更是傳於天下,人人都知道工部有一位了不得的女官,甚至還有一些膽大包天的,編了些曲子、話本之類的,各種酒樓茶肆當作傳奇故事來說。之前過襄州粟州的時候,那些本地的官員們也還特意問起過我有關你的事呢,還有那些官員的內眷,不是都巴不得去見你一見?”

“我怎麽不知道,都說的是什麽?”闌珊又詫異,又覺著好笑,“趕明兒也帶我出去聽聽。”

又想起過襄州時候那些報名來請安的夫人姑娘們,怪不得當時那些人的眼神又是驚奇,驚奇中又有點敬畏,當時她還沒怎麽多想。

趙世禛白了她一眼:“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亂。”

闌珊笑道:“我從來都聽別人的故事,倒也想聽聽別人口中我的故事是什麽樣的。”又問,“你還沒說完,然後呢?”

趙世禛道:“皇上好面子,如今決異司名頭遍天下,他又聽了楊大人什麽盛世自有盛舉的話,我想,假如你現在不是我的人,他一定會想法兒把你調回去,讓你重新管理決異司呢。”

闌珊大驚:“不會吧?”

趙世禛道:“不管會不會,我先告訴你,等回了京後,若是有人跟你透露這個意思,你不許答應。”

闌珊張了張口,雖然覺著不太可能,但趙世禛說的一本正經的,倒像是真的。

趙世禛見她不言語,便輕輕地拉了拉她的發絲,道:“聽見了沒有?”

闌珊忙道:“聽見了!”

“那還不答應?”

“你不是不讓我答應嗎?”闌珊含含糊糊地說。

趙世禛又氣又笑:“我是讓你不許答應別人!”

“唔。”闌珊終於應了聲。

趙世禛低頭看她:“別想跟我虛與委蛇的。你還想繼續替楊時毅賣命不成?”

“我沒有替楊大人賣命,我是為朝廷幹活的。”闌珊一本正經的。

趙世禛冷笑:“不管是替誰都不行,從此你只是我的人,只能替我幹活。”

闌珊倒是頗為喜歡他這醋意沖天的樣子,有點小孩子氣,便笑著道:“好,只替五哥幹活兒,行嗎?”

趙世禛雖聽出她有幾分無奈,但卻喜歡她這樣軟綿綿的應著自己的腔調,隱隱地還帶有幾分莫名的寵溺。

他擡起闌珊的下頜,仔細打量這張巴掌大的小臉。

不管是皇帝,容妃,太子妃,甚至也不管是那人見人愛的新生兒,趙世禛只想闌珊是他一個人的。

把她的頭發松開,趙世禛從背後將闌珊抱住,在她的發端親了親:“你說的話,可要記著。”

闌珊道:“自然是記著呢,何況這只是你的猜測,未必是真。畢竟本朝沒有過女官的先例,不要杞人憂天了。”

趙世禛欲言又止。

本朝沒有的先例,皇帝才肯破例。但是世上哪裏真的有什麽“兩全齊美”的事情,給他生了個小皇孫,還要再給他賣命?

他心裏想著,手臂不知不覺縮緊。

闌珊又給他摟得喘不過氣來:“五哥輕點兒……你想勒死我麽?”

趙世禛稍微放松了些,卻又在她的額上用力親了幾下:“總之我不管是太子妃,楊時毅,還是什麽別的人,你都得給我乖乖的呆在榮王府,只做我的王妃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叮,被醋泡過的小趙上線:全天下都是我的情敵~可惡啊~

小溫:嗯,這樣我就放心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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